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惩恶笔

更新时间:2025-06-18 10:05:25   作者:网友投稿   来源:网友投稿点击:

青石镇枕着云雾山睡了几百年。天光才将将刺破墨蓝的夜,沉沉的薄雾还缠绕着山腰,一声声沉稳的“笃——笃——”,便已穿透了湿冷的空气,敲醒了沉睡的山林。那是樵夫阿木的斧声,如他本人一般,带着山石草木的敦厚与固执,日日如此,风雨无阻。

阿木砍柴的路径,总绕不过那道深涧。涧水清冽得发寒,在嶙峋怪石间撞击出碎玉般的声响。这天,阿木刚放下柴担歇息,眼角的余光便被涧底一抹突兀的雪白攫住。那白色在青黑的岩石间格外刺眼,似乎还在微微颤动。他心头一跳,手脚并用地攀下陡峭的涧壁。近了才看清,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,后腿被猎户遗弃的铁夹死死咬住,伤口深可见骨,周围的白毛已被染成暗红,气息奄奄。白狐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阿木,那眼神清澈得如同涧底最纯净的水,却盛满了无助的痛苦。

阿木的心猛地揪紧了。他小心翼翼地靠近,不顾白狐因惊惧而发出的微弱呜咽,用尽力气掰开了那冰冷坚硬的铁夹。他撕下自己汗衫还算干净的内衬,笨拙却轻柔地为它裹上伤腿,又捧起涧水,一点点润湿它干裂的唇。白狐起初身体紧绷,但阿木眼中毫无杂质的善意,渐渐融化了它眼中的戒备。它温顺地伏在阿木怀中,任由他抱着,一步步攀回山道。

阿木没有回家,而是寻了个向阳背风的山洞,铺上厚厚的干草,将白狐小心安置。此后数日,他砍柴换来的微薄铜钱,多半买了草药和食物。捣碎的草药散发着清苦的气息,一次次敷上伤口;烤得温热的饼子撕成小块,耐心地喂到白狐嘴边。白狐那双灵动的眼睛,始终默默追随着阿木忙碌的身影,里面映着跳跃的篝火,也映着阿木汗津津的侧脸。

月光流淌如水的第十个夜晚,白狐的伤腿已能勉强着地。它步履蹒跚地走到洞口,对着洞外皎洁的满月,引颈发出几声悠长而奇异的低鸣,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山风与露水的清冽,在林间回荡。鸣声方歇,它转过身,走回阿木身边。阿木正借着火光修补磨破的草鞋,忽觉一阵奇异的微风拂过脸颊。他抬起头,只见白狐口中衔着一物,轻轻放在他粗糙的手掌上。

那是一支笔。笔身非金非玉,入手温润,竟似有暖意,泛着一种无法言喻的、仿佛吸纳了月华与日精的柔光。笔锋的毫毛,在火光下流转着奇异的七彩微芒。

“这是……”阿木愕然。

白狐深深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复杂,有感激,有托付,更有一种洞穿世情的了然。它用鼻尖轻轻碰了碰阿木的手,又望了望洞外苍茫的山林,倏然转身,矫健的身影没入溶溶月色之中,再不见踪影。阿木握着那支神奇的笔,掌心温润的暖意直透心脾,久久未散,只留下满洞的寂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清冷的异香。

这支笔从此便伴在阿木身边。他试过用它描画心中所想——山外繁华街市的肉香?笔落纸上,只有墨痕。沉甸甸的金元宝?纸上依旧空空如也。他憨笑着摇头,这仙家宝贝,竟不沾人间烟火。直到那天,镇上出了名的刻薄鬼、米铺掌柜王富贵,当街将一个赊了半升糙米的跛脚老妇推搡在地,嘴里污言秽语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妇脸上。阿木胸中一股浊气直冲头顶,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支笔。就在手指触到温润笔杆的刹那,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——这或许不是画福气的笔,而是照见人心的镜!他悄悄挤到王富贵肥硕身躯的背后,趁着人群喧闹遮挡,屏息凝神,飞快地在那件油光水滑的绸缎马褂后心位置,画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轮廓:一只缩头乌龟。

朱砂似的毫尖触及绸缎,竟无半分墨迹晕染,只有一道细微如丝的红光一闪即逝,快得无人察觉。阿木心口怦怦直跳,迅速收回笔,悄然隐入人群。王富贵毫无所觉,兀自叉着腰,唾沫横飞地数落着地上哭泣的老妇,得意地欣赏着周围人敢怒不敢言的沉默。

翌日清晨,青石镇像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,瞬间沸腾起来。起因是王富贵那杀猪般的嚎叫。他昨夜就觉得后背奇痒难耐,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皮肉里钻爬啃噬。到了后半夜,那痒里又掺进了火辣辣的胀痛,仿佛整个背脊要生生撕裂开来。他让老婆掌灯查看,昏黄的油灯下,只看到后背皮肤红得吓人,高高肿起一片,像扣了口烧红的锅。他老婆吓得尖叫,手一抖,油灯泼了他半身。

天刚蒙蒙亮,王富贵再也熬不住那深入骨髓的痒痛和莫名的恐惧,鬼哭狼嚎地撞开自家大门,踉踉跄跄地冲向镇东头唯一懂点跌打损伤的胡郎中家。他一路狂奔,身上的绸褂早已在挣扎中撕扯得不成样子,半挂半拖,露出整个后背。

青石镇的清晨被这惊天动地的惨嚎彻底惊醒。当人们循声望去,街心的一幕让他们如遭雷击,目瞪口呆!

只见王富贵掌柜那肥厚的背脊上,赫然长出了一个硕大无朋、青黑油亮的硬壳!那壳的形状纹路,分明就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壳!壳的边缘似乎已与他红肿的皮肉长在了一起,随着他每一次因剧痛而抽搐的动作,那沉重的龟壳都跟着微微晃动,牵动得他惨叫连连,汗如雨下,涕泪横流。

“天爷啊!那是什么鬼东西?”

“龟……乌龟壳?王掌柜背上长龟壳了?”

“报应!这是老天爷看不过眼,显灵了啊!”

“活该!叫他黑心克扣工钱,欺男霸女!”

惊骇的议论声、解气的唾骂声、孩童的尖叫哭喊声……瞬间塞满了狭窄的街巷。人群像潮水般围拢过去,却又在王富贵那扭曲的、因痛苦和羞愤而狰狞的面孔前,以及那诡异骇人的龟壳威慑下,下意识地留出一圈空地。王富贵瘫坐在冰冷的石板路上,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如同烧红的针,刺得他体无完肤,那沉重的龟壳仿佛要把他压进地底深渊,而背上那深入骨髓的痒痛更是如影随形。他徒劳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,试图摆脱这耻辱的枷锁,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加凄厉的惨嚎,在清晨寂静的空气里回荡,如同濒死的野兽。

“妖……妖法!定是妖人作祟!”王富贵熬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,在老婆和伙计的搀扶下,瘫在米铺内堂的软榻上,喘着粗气,眼中射出怨毒的光。背上的龟壳沉甸甸地压着他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相连处的痛楚。这奇耻大辱,这钻心蚀骨的折磨,他认定绝非天谴,必是有人暗算!他想起了昨日被自己推倒的老妇,想起了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穷鬼们阴郁的眼神……最终,一个模糊的身影定格在他混乱的脑海里——那个沉默寡言、只会埋头砍柴的阿木!昨日似乎……似乎就在自己身后!一个荒谬却又强烈的念头攫住了他:是那个穷酸樵夫!只有他,才最有可能接触这些山野里的邪祟!

“快!快备厚礼!去黑风岭,请……请黄仙师!”王富贵嘶哑着嗓子,忍着剧痛吼道。他口中的黄仙师,是黑风岭上一个行踪诡秘、据说颇有些神通道法的云游道士,最擅驱邪捉鬼,索价也极是高昂,等闲人请不动。为了洗刷这背壳的耻辱,王富贵豁出去了。

沉甸甸的银锭开路,黄仙师来得飞快。此人一身半旧不新的杏黄道袍,身形干瘦,留着两撇鼠须,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着,精光四射。他绕着瘫软的王富贵走了三圈,手指掐诀,口中念念有词,最后停在王富贵那青黑色的龟壳前,煞有介事地伸出枯瘦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甲壳。

“嘶……”黄仙师倒抽一口凉气,猛地收回手,脸上瞬间布满凝重与骇然,“好重的妖气!好阴毒的手段!掌柜的,你这是中了‘秽形咒’!施法之人,道行不浅啊!”他捻着鼠须,三角眼里精光闪烁,“不过莫怕,贫道自有破解之法!只需开坛做法,引下九天纯阳真火,定能将此妖邪秽物,连同那施咒的妖人,一并焚为灰烬!”他瞥了一眼王富贵老婆捧上来的、又加了一倍的银锭,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。黄仙师要在米铺门口开坛驱邪,焚毁妖人!整个青石镇都轰动了。开坛这日,米铺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。香案高设,黄幡招展,铜铃叮当。黄仙师披发仗剑,脚踏罡步,口中咒语越念越急,声调越来越高亢刺耳。案上烛火被阴风吹得明明灭灭,更添几分诡异。他猛地抓起一把符纸,在烛火上点燃,奋力掷向空中,火星四溅!桃木剑尖直指人群,厉声喝道:“妖气盘桓,邪灵附体!待贫道真火指引,揪出那祸害王掌柜的妖孽!速速现形!”

剑尖所指,正是人群前排的阿木!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沉默的樵夫身上,惊疑、恐惧、幸灾乐祸……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开来。

就在这剑拔弩张、千钧一发之际,一直静默如石的阿木,眼中闪过一丝了悟的光芒。就在黄仙师桃木剑指向他、口中喷溅着诛心咒语的瞬间,阿木的手快如闪电,早已悄然握住了怀中那温润的笔杆。没有半分犹豫,他迎着黄仙师那张因作法而显得格外扭曲狰狞的脸,手臂猛地一扬!那支奇异的画笔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、带着淡淡暖意的微芒,笔锋如灵蛇吐信,精准无比地隔空点在了黄仙师眉心之上!

“嗤——”
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仿佛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。

“啊——!”黄仙师凄厉无比的惨嚎骤然撕裂了作法营造出的诡异氛围,比王富贵当初的叫声更加瘆人!他手中的桃木剑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双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,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,剧烈地抽搐起来,踉跄着连连后退。

众人惊恐地看到,黄仙师捂着脸的手指缝里,正有浓密油亮的黄褐色毛发疯狂地钻出、蔓延!那毛发生长的速度快得令人头皮发麻!紧接着,他的脸颊、额头、下巴……整个面部骨骼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咯”轻响,急速地变形、拉长!鼻子急速向前凸起,变得又尖又黑,两撇鼠须疯狂变长变硬,嘴角撕裂般向耳根咧开,露出森白尖利的细牙!

仅仅几个呼吸之间,那捂着脸痛苦翻滚的黄仙师,赫然显出了真容——竟是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黄鼠狼!它身上还滑稽而恐怖地套着那件宽大的杏黄道袍,此刻人立着,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惊恐和怨毒,对着周围惊骇欲绝的人群,发出“叽叽叽”的尖利嘶叫!
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米铺门前。

随即,是海啸般的哗然!

“黄……黄皮子!是黄皮子精!”

“天杀的!原来他才是妖怪!”

“骗钱的妖道!害人的东西!”

“王富贵这黑心肝的,请来个妖怪驱邪?报应!全是报应!”

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愤怒所取代!真相如同惊雷,劈开了所有的愚昧和畏惧。眼前的一切再清楚不过——王富贵为富不仁,欺压乡里;这所谓的“仙师”,根本就是披着人皮、装神弄鬼、助纣为虐的妖物!而阿木……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阿木,那眼神已从惊疑变成了敬畏与感激!是他!是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樵夫,用神仙赐予的笔,戳穿了这弥天大谎,照见了这深藏的妖邪与罪恶!

“打死这害人的黄皮子!”

“把王富贵这黑心贼也捆起来!”

“送官!送官治罪!”

积压了太久的怒火轰然爆发!人群怒吼着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淹没了瘫在地上、因背上龟壳而动弹不得、面如死灰的王富贵,也淹没了那只徒劳地挥舞着爪子、尖声嘶叫、试图挣脱道袍逃窜的巨大黄鼠狼。棍棒、扁担、锄头……雨点般落下(避开要害),夹杂着愤怒的唾骂。很快,鼻青脸肿、垂头丧气的王富贵,和被打回原形、蔫头耷脑、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大黄鼠狼,被五花大绑,在群情激愤的百姓押解下,一路唾骂着,扭送往县衙。

青石镇喧腾的声浪,如同灼热的潮水,一波波拍打着云雾山坚实的岩壁。此时,在最高的那座峰巅,一块被晨光镀上金边的嶙峋巨石上,一抹雪白的身影静静伫立。

正是那只曾被阿木救下的白狐。它蓬松的尾巴在清凉的山风中微微拂动,一双灵动的眼眸,清晰地映着山下远处小镇的混乱景象——那如蚁群般移动的愤怒人群,那被推搡捆绑的狼狈身影。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遥远的距离,精准地落在了人群里那个沉默敦厚的樵夫身上。

白狐的嘴角极其人性化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,那并非嘲讽,更像是一种见证因果循环后的欣然与释然。它最后望了一眼山下那片喧嚣的尘世,那里,新的秩序伴随着旧的丑恶的崩塌,正在愤怒与觉醒中艰难萌生。随即,它轻盈地转过身,雪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身后那片被朝阳染成金红的、流动翻涌的云海之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只有山巅的风,依旧不疾不徐地吹过,带着草木的清气,也带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清冷的异香。巨石旁的石缝里,几株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,草叶上露珠滚动,映着初升的太阳,折射出细小却璀璨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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